“轉舵113度！從菲律賓的巴林塘海峽掉頭北上！”

“收到！”

“再見，維多利亞港，再見，鯉魚門。”

……

這是一段關于五分錢人民幣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紙幣上那艘堅定航行的貨輪——海遼輪。

1949年4月，國民政府招商局的高級船員休息室里貼出了一張由京滬杭警備司令湯恩伯頒發的布告，宣布從即日起征用招商局的船舶，搶運物資、調動軍隊，并規定船員不得擅自離船，違者以軍法論處。得到消息的海遼輪船長方枕流緊皺眉頭，這個命令意味著國民黨政府打定主意想把內戰進行到底，他坐不住了，海遼輪必須起義！

夜里，伴隨著秒針清脆而令人焦慮的聲音，方枕流的腦海里全是關于海遼輪起義的種種方案。腦海里浮現出半年前選擇起義的全副武裝的“重慶號”在航行過程中慘遭國民黨飛機轟炸，最終選擇自沉的壯烈景象。海遼輪赤手空拳，這一路暗流涌動、危機四伏，徑直駛向茫茫大海且殺出重圍絕非易事。但方枕流依然堅定地與船員們制定著周密的計劃，無論如何也要到達彼岸。

1949年9月19日夜里，平靜的維多利亞港在月光的照耀下安靜如常，而海遼輪卻突然收起了船錨，發動機在夜幕中悄悄地轉動了起來。就這樣，在沒有通知港務局的情況下駛離了維多利亞港。陪伴海遼輪駛向茫茫大海的，只有海鳥和游魚。

在月光的映襯下，海遼輪的倒影平穩而堅定。突然，一盞信號燈打破了深夜的沉寂。正當海遼輪駛經鯉魚門航道出口時，信號臺突然閃爍起盤查的燈語，讓船員們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按照慣例，海遼輪在遇到信號臺的燈語詢問時，需要答復自己的船名和去向，此時如果稍有差錯，船只將被立即扣留。而早已做好應急預案的方枕流絲毫沒有慌亂，而是徑直走上船臺一邊故意用手電筒代替信號燈，向對面發出含混的燈語與信號臺周旋，另一邊命令輪船開足馬力繼續向前進發。就在信號臺人員看著方枕流傳來的信號，感到一頭霧水的時候，海遼輪已經駛出鯉魚門，走向了更遠的大海。

然而，海遼輪的這一路，不僅僅有鯉魚門這一關，如何渡過國民黨重兵把守的臺灣海峽才是起義成功的關鍵。但偉大的航海家必然是“心中有海圖，風浪里有數”。方枕流在海輪接近臺灣海峽時果斷發出命令：“轉舵，113度！從菲律賓的巴林塘海峽調頭北上！”一把強有力的轉舵，海遼輪又繼續全速航行。這樣一來，就可以徹底避開臺灣海峽，讓手無寸鐵的海遼輪平安渡過危險地帶。

為成大事，每一步都需要周密的計劃，“離家出走的海遼輪”報務員這幾日也在國民黨政府那里扮演苦情戲，連續幾日發出海遼輪行駛途中遭遇故障的電報，借此打消岸上的顧慮，為海遼輪爭取寶貴的航行時間。當國民黨當局發現不對勁派出飛機追趕時，海遼輪已經要到達心中的彼岸了。

1949年10月1日下午2點57分，此刻，距離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還有三分鐘。

“同志們，升起五星紅旗！”，就這樣，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在海遼輪的桅桿上冉冉升起，海遼輪全體船員在方枕流的帶領下舉行了屬于他們的第一次升國旗儀式。也正是這一刻，海遼輪成為了新中國第一艘升起五星紅旗的海輪！下午3時整，海遼輪全體船員圍坐在收音機旁，終于等來了歷史性的一刻：“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全體船員在甲板上歡呼雀躍，熱淚在海風的吹拂下飄落在陪伴他們一路的波濤里，永遠融入在了這片祖國的海域上。

海遼輪的抉擇，影響了招商局和新中國航運史的走向。因海遼輪的偉大壯舉，1950年1月15日清晨，香港招商局以及所屬的海康、海漢等13艘輪船的甲板上，舉行了莊嚴的升旗儀式。十三面五星紅旗迎風招展，十三支汽笛齊聲轟鳴，這一舉動，震動了香港也震驚了世界。

《紅色財經·信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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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