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14-08-07
2013年12月14日21時11分,嫦娥三號探測器在天宇間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后平穩落月。短短720秒,制動、調姿、避障,一切控制無懈可擊。
這完美一落的背后,有一群人功不可沒,他們就是嫦娥三號探測器制導、導航與控制(GNC)分系統方案研發團隊。
為了嫦娥成功落月并能在陌生的月面上“看得清、辨得明、走得正”,整個團隊精心準備了10年。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團隊,這個團隊里的絕大多數人又都來自于一個更不尋常的集體——中國航天科技集團五院“空間控制博士班組”(以下簡稱“博士班組”)。他們的名字多不被人所熟知,但卻肩負了近年來我國發射的神舟系列飛船、天宮一號、嫦娥系列衛星、對地遙感衛星等重大新型號航天器控制系統方案設計任務,是一支特別能打硬仗的隊伍。
“難啃的硬骨頭,留給我們解決”
航天工程怎么實施,GNC很關鍵。當中國人為中國航天連續獲得邁向太空的突破性進展而鼓掌歡呼時,很少有人知道,“博士班組”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對其中GNC相關的關鍵環節展開技術攻關。
航天器的控制分系統就像人的大腦,它的水平高低往往決定著整個航天器的能力和水平。“博士班組”所承擔的,恰是控制分系統中的控制方案研究和設計,可謂技術創新鏈中的“第一站”。
“第一站”也意味著責任重大,如果一旦藍圖繪錯,后面更無從談起。因此,“博士班組”的每個成員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精細,把工作做到極致。
“博士班組”組長邢琰博士說:“一個參數錯誤可能就會導致整個衛星任務的失敗。像我做嫦娥三號時,經常為了得到一個最準確的參數,會做幾十次甚至幾百次的仿真實驗。”
“難啃的硬骨頭,最后都會交給我們。”“博士班組”副組長張軍博士說這話時底氣十足。
當然,除了“博士班組”的雄厚實力做支撐,好的用人機制也至關重要。
為了集中優勢力量聯合攻關,博士班組打破了內部組織結構界限,抽調具備專業優勢的人,聯合起來技術攻關。迄今為止,團隊先后組建了“姿態快速機動快速穩定”“陀螺高精度建模”“柔性控制”等6支關鍵技術攻關小組,一批事關中國航天發展的關鍵技術被突破。
“在我們這兒,沒有絕對的權威”
總共37人,其中35人擁有博士學歷,7人有博士后研究經歷,35歲以下青年人占一半以上,博士班組的陣容配備堪稱“豪華”。
“牛人”扎堆,再加之航天人的“較真”傳統,難免意見相左,互不妥協。
“我們總是‘吵’得不可開交。”“博士班組”女博士馬艷紅說,“吵”講求的是技術為本,平等交流,誰說得對聽誰的,吵完后完全沒隔閡,反倒越來越團結親密。
馬艷紅至今還對一件事記憶猶新,后來也反復提及。在“博士班組”負責編寫《基于地球敏感器的地球捕獲控制算法》時,年逾古稀的老專家陳義慶憑借深厚的工程經驗,從空間幾何的角度對問題進行形象化理解,提出可能存在的雙解問題。
此時,班組里一位不到30歲的年輕人向他提出了疑義。這位年輕人用公式解算分析,認為只有一個答案。兩人就此討論了多個回合,仍無法達成共識。
沒想到,3天后陳義慶親自送來了兩頁手稿,工工整整地繪制了地球敏感器的空間幾何關系示意圖和輸出量變化曲線,并寫下了不同條件下的分析結果,并認真地告訴這位年輕人:“你應該是對的。”
這份珍貴的手稿照片一直珍藏在魏春嶺的電腦里,同時也掛在了博士班組的文化墻上。
對于那次年輕人質疑老先生的行為,作為同齡人,王鵬基并不意外,“這就是班組濃厚的學術民主之風給大家帶來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在我們這兒,沒有絕對的權威,沒有學霸。”
“這些人,是怎么趕都趕不走的”
邢琰和王鵬基笑言,現在看到月亮就會覺得格外親切,因為自己的“孩子”在上面。
他們所說的“孩子”,就是嫦娥三號探測器和“玉兔”號月球車,從學校畢業走上工作崗位至今,邢琰和王鵬基的10年青春都與之相伴。
“嫦娥三號成功落月的那天,我沒哭,可我母親哭了。”邢琰告訴記者,“她說,不管怎么樣,看著女兒這10年能做成一件事,覺得自己為支持女兒安心工作所付出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關于那一天,王鵬基的記憶準確到分。他說:“真正甘甜到來的那一刻是非常美妙的,這個時間點我會永遠銘記。”
干航天雖然很辛苦,但在“博士班組”里,每個人的航天情結都是根深蒂固,可以說,“這些人,是怎么趕都趕不走的。”
“我學的就是這個,將自己的思想、原理變成代碼,看著自己最初的設計能夠通過工程實現,感到很滿足,也是一種享受。”馬艷紅說。
邢琰說:“我曾經因為被航天精神所吸引,選擇了這個行業。雖然很辛苦,但既然選擇了這個崗位,就要承擔起職責。我今年快40歲了,不敢說我會干一輩子航天,可是至少從內心來講我還是想堅持下去,堅持到我不能干了為止。”
(本文章摘自8月7日《人民日報》)